最近，即将在9月进入英国剑桥大学读硕士的吴迪有点郁闷，手上的英镑已经亏了7、8万人民币。吴迪半年前就换好了留学期间所需要的学费和生活费，但6月底英国“脱欧”后，英镑一贬值。
7月25日，英国内政部发布Tier4Pilot新政策，进一步简化国际学生研究生签证申请签证流程，延长国际学生研究生课程签证时间。这是英国内政部自从2012年4月取消PSW毕业生工作签证以来，首次放宽国际学生签证。
新政策：英国留学不超过13个月的硕士课程（不含学前语言）学生，无论是在境内或境外申请，都可以在毕业后得到6个月的留英签证，时间延长2个月。
吴迪得知此事后非常高兴，“这意味着我从Tier4学生签证顺利转换到Tier2工作签证增加了更多可能性，等明年9月份课程结束后，我能有更多的时间在英国找工作。”然而，对于已经从英国毕业两年、目前就业于苏州某养老院的余杭来说，这让他更加觉得出国的付出与回报不一定能成正比，未来依旧迷茫。
打开网页浏览器，输入“留学”的字样，页面上跳出来的是各种各样留学服务机构。据中国留学服务中心统计，2015年，赴美国读书的有30万留学生，英国6.8万留学生，和大概各有2-3万留学生。
大西洋彼岸，美国正进入最后的白热化状态。党希拉里表示：“美国正在协调各部门，将提出措施，使得今后留学生更容易来美留学，学成后更容易留美。”党特朗普则持相反的态度，“抬高H-1B（特殊专业人员/临时工作签证）可从事工作的工资价码，取消给交换学生的J-1签证（一种非移民签证）”。
留学的一位相关留学中介老师介绍说：“尽管目前存在未来政策的不确定性，美国依然是最大的目的留学国。”
2014年，徐地宙被卡内基梅隆大学（CMU）录取，参与了一个为期两年的全球性硕士项目，学的依旧是信息管理。第一年在的阿德莱德校区，第二年在美国本部。“当时在择校上没有犹豫。首先是因为卡内基梅隆大学排名不错，我能够继续在优秀的学校进行专业深造；其次能够在两个不同的国家感受不同的文化，比单纯在一个地方读书更有意思，见识一下国内外教育和社会文化的差异。”他说。
张小布目前是美国某所社区大学的二年级学生，他即将面临选择专业的问题。他选取专业的最大导向是——哪个专业留在美国的可能性更高。“我咨询过一些朋友，发现约80%的留学生想留下来，但是到最后的只有10%-20%的人。在留下来的人里面，从事最多的是金融行业，其次是建筑工程师、生物化学类科研人员。”他目前一边打工赚取学费，一边认真上课绩点，未来准备转向排名更好的公立大学，追求个人的更好发展。
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传媒专业的张景遥说，“选学校方面，综合排名和专业排名是我考察的重点。英国一年制的学制非常节约时间成本，我研究了三个月，终于想明白这些，才决定申请这所大学的这个专业。”
法国归国留学生金平回顾当年的留学想法时坦率地说，“我经历了国内的本科之后，觉得国内的教育体制比较固定，就想去国外看看新的事物。一开始也是因为兴趣学了法语，顺理成章地想去法国留学。当时认为本科的设计专业对我未来职业规划不是很合适，于是就转专业去学了多。”
杨韵到英国已经将近一个月了，她拿到了格拉斯哥大学的有条件录取通知书，目前正在英国读语言课程。
以读语言作为留学的开端，杨韵并不是孤军奋战。“语言班里有不少中国学生，”杨韵说，“基本都是要读8周左右。”据英国大文化教育处最新的数据，中国雅思考试人数连年增加，虽然主力军是19至22岁的学生，但18岁以下考生这几年的增速非常明显——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国际金融专业本科一年级生郦凤同学就是这样。“我是先读大学本科预科，然后通过考试进入曼彻斯特大学的。”她说。
在一些留学机构举办的出国行前会上，除了大学生，记者还看到不少高中生的身影，还有初中生，他们听、与国外中学校方代表交流，积极了解国外中学的各个方面。“很多国内的学生想去美国读高中，以增加申请美国知名大学的成功率。”留学中介王卉老师对经济观察报表示。
带着两个大箱子、背上还背着一个大书包，手机没有电话卡，口袋里放着一堆现金。在陌生的曼城机场的座椅上，看着周围来去匆匆的金发碧眼的人。——这就是甫踏上英国土地的郦凤的状态。直到标着曼彻斯特大学的校车到达，负责接新生的老师举着告示牌冲她友好地微笑时，她才算真正放下心来。
面对空荡荡的房间、厨房和厕所，在哪里买锅碗瓢盆、生活用品都是需要郦凤去这个新落脚的城市探索的。“生活过得不顺的时候，特别想父母。刚来的时候面对的文化冲击多一点，生活习惯也要调整。适应的过程也挺好玩的，还认识了很多朋友。”郦凤加入了当地的华人，业余时间去健身，偶尔去当地有名气的餐馆“打打牙祭”，周末和放假的时候与朋友逛逛街，在琳琅满目的服装店里挑选适合中国人尺寸的衣服，生活慢慢了正轨。“大一的时候功课还是相对轻松的，正好适应、交一些朋友。大二开始功课就紧张了，有时候真恨不得睡在图书馆。”
比起在本科留学生相对悠闲的缓冲时间，读硕士的留学生们在一开始就面临相当大的压力和。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读硕的日子里，徐同学一天只睡5个小时，其他时候都在赶作业。虽然本科学的也是信息管理，但是与硕士所要求的计算机水平，还有非常大的差距，“相当于换专业”。而全英文的授课也为当时初来乍到的他增添了压力。“课时并不是特别，基本上和国内本科的课程类似。但是不同的是，项目和作业特别多，如果你对这块知识不是特别熟悉的话，很可能几门课作业或者项目加在一起，吃掉你所有的课余时间。另外对于动手能力（或者编程能力）要求比起国内学校高出不少。”
在美国的学习过程中，本科在读学生张小布还对美国的师生关系有了更深的了解。“小班制很常见，基本上每个学生都能照顾到。美国的观念是，学生付老师钱，那么不管问题多简单，老师都要耐心回答。在国内那种怕老师不耐烦的状况，是不会发生的。”他发现，很多中国留学生不懂也不敢问。
即使学习再紧张，遇到周末或者假期，留学生们大多数会选择去参加各种活动充实自己，或者去周边地区和国家旅行。
曾经在英国留学的钱正毅，回国后成为了一名电影学研究者，他回忆起在英国的日子，“留学的时候，除了写论文，就是去旅游。我喜欢在英国境内进行深度游。这需要知识储备和个人兴趣爱好。周末我喜欢逛古董商店。我的很多朋友还会跑到伦敦西区看歌剧和音乐剧，《歌剧魅影》、《妈妈咪呀》、《猫》等几乎是必看剧目。”他说。
每到留学季，中国银行的外汇兑换员刘晴就特别忙。“到了国外，办理银行卡还需要时间，所以很多刚走出国门的学生会担心一开始没钱用，来银行兑换数额比较大的英镑、美元、欧元等，直接带到留学国家去。”刘晴介绍说，“不过由于英国脱欧和美国的影响，目前大家对于换外汇也谨慎了很多”。
孔博士表示：“美国读本科，总共的花销，公立20-30万人民币/年，私立30-40万人民币/年。”她补充道，“英国学费每年都有个3-5%的上涨；欧洲的学校，只要是公立大学就是免费的。”
“我一开始跟英国室友交流学费的时候，觉得特别惊讶。我每年要比自己的英国本地同学多交10,000镑（约8万7千人民币）。”郦凤说。
郦凤表示，第一年入学的学生生活费花销会更大，特别是住宿费。因为有些同学会选择住在包餐的宿舍，42周的学期下来房租就达到了7000镑（约6万人民币），而最便宜不包餐每学期的房租也在3255镑左右（约2万8千元人民币）。
除了房租，很少英国学生把生活费花在买书和学习用品上，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把钱花在手机费，酒，吃和购物上。“并不是学生不爱看书，而是书本费太贵了，而学校的图书馆资源相当丰富，可以很好地去利用。”郦凤介绍道。
在美国，生活费的高低与所处城市、地理有很大关系。徐同学在的时候，住得相当划算，与同学合租，每人一个月400美元（约2662人民币）。目前徐同学搬到了，在机场附近的合租公寓，房租几乎相当于在的3倍，这还是偏远地区的价。有同学在市中心租了一个房间，一个月3400美元（约22623人民币）。另外的税率也比高一些。徐地宙表示，“总体看来，吃饭和住宿是最主要的开销”。
在法国也是同样的情况。金平一年的生活费大约七八万，其中房租、吃住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。好处是留学生会在法国领到房补，房租补贴一半，“隔壁的小情侣还能领到情侣补贴。”金平说。
徐地宙在美国的时候，曾经深切感受到医疗费的昂贵。“不要真的以为全民免费，那并没有包括留学生。我们没有医疗保险，头疼脑热都要花一大笔钱去看病，何况还要预约。”花钱看病的价格是在国内普通医院的好几倍。“预约的时候特别麻烦，我上次感冒，等预约等了一周。还没等到医生有空，病都快好了。你想快点治病，那就要贵得吓人。有同学曾经遇到紧急情况叫了一次救护车，被收了一两千的人民币。”郦凤说，“还有看牙医，我在当地诊所的价格表上看到，拔一颗智齿要花120镑左右（约1000元人民币），更不要说补牙之类的了。准备撑回国再去看牙。”
在国外，一本新书就要数百元人民币甚至上千元。就算拿的是二手书，也要好几百。“但这些书你没有办法不买，都是学习课程的必须品，特别是学术方面的书，如果想省一点钱，那么你只能选择尽量的去图书馆借，以及看电子版的学术期刊。”钱正毅说。
蒋唱唱说：“还有就是剪头发开销挺大的。我一般不在美国人开的店剪，在韩国人的店子剪。剪一次花30美元左右（200元人民币），拉直或者烫头发要200美元左右（1330元人民币）。我有个朋友都学会了自己剪刘海，特别省钱。男生花的钱比女生多，因为短发要定期打理。”
当黑色的毕业服挂在床头的时候，才惊觉时间早已在一次次图书馆赶论文、一次次熬夜做实验的时候悄然流逝，一眨眼就到了毕业典礼。来不及休息，留学生们又走到人生新的岔口，经历一段时间的焦虑和迷茫。
余杭毕业已经两年了。他留学英国，学的是商业管理，归国之后回到了苏州。“当时英国也不好留，我作为一个外国人，这个专业在当地核心竞争力不强。想想家人也在国内，就回国了。父母比较尊重我的意愿，唯一的期许是让我找个女朋友吧。”余杭笑道，“找工作的时候挺迷茫的，个人兴趣、发展前景和个人能力都要考虑。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干嘛，找不到自己的兴趣点。所以就根据当下社会情况，选了个比较有前景的，但是目前收入不高，出国投入与收入产出不成正比。未来怎么样，其实很难说。”
“目前还没考虑未来去留的问题，一开始我还希望在爸妈身边多待两年再出国呢，但是早点出国的话更加方便融入当地文化。”还在读大二的郦凤同学在这一点上非常父母的支持和鼓励，“爸爸妈妈给我非常大的自主权，从一开始选学校到专业都是我自己决定的。爸爸是希望我留下，生活在更好的；妈妈的态度是以我的意愿为主。我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希望多接触新鲜的事物。”
说到毕业去留的问题，钱正毅选择了回国，“我学的就是电影方面的东西，目前是研究者，平时会为一些专业类的电影供稿。做影评、论文策划等，与我的专业有一定的相关性。有同学自己开影视公司。有的做编导、监制方面的工作，进高校当老师的也有。有的同学去了留学中介，主要负责艺术设计和影视方面的。”
蒋唱唱说：“去年5月回了一次国。这时候就非常想待在国内，跟家人总是聚少离多，也舍不得家里的美食和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们。”今年将于12月份毕业的她，申请了一年的OPT（美国F-1签证学生的校外工作许可），这意味着她将能够在美国继续工作一年。目前没有留下来倾向的她，认为哪里机会比较好就留在哪里。“父母尊重我的任何想法。这是我非常感谢的地方。”
接受采访的十几位留学人员，80%都没有在国外谈恋爱。还有一部分群体是与国内的男女朋友继续异地恋，选择其他国家人作为恋爱对象的人非常少。
作为受访对象中唯一谈过异国女朋友的人，张小布说：“谈过，最后还是分手了。自身的不稳定是很大的因素，转学、工作、地区不稳定导致没有办法给对方安全感。美国的女朋友，主要是文化差异和语言沟通上的问题。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，日常沟通没有问题，但是想说点甜言蜜语，就很难沟通。现在就不想随便谈恋爱了，先稳定下来再说。”
在这个群体里面，也有克服距离、时差障碍，拥有稳定恋爱关系的人。徐地宙已经与女朋友异地两年了，“我想留下，在美国工作几年再考虑回国的事情。父母也是这样想的。女朋友目前在国内，我们本科就谈恋爱，至今已4年半了，她也准备来美国读书。我未来规划是早点在美国找到工作，攒钱娶她。”徐地宙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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